高校女性哲学教育研究和课程优化

          ——以“哲学导论”课程为例

陈广辉，杨雨洁，张诚悦  

江苏省苏州市苏州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苏州 邮编215123

[摘  要]：女性哲学是当今东西方哲学的热点研究话题之一，女性作为哲学史发展过程中的关键人物，女性主义视角越来越成为哲学研究中的重要视角。但是哲学史的叙事常常忽视女性，国内高校哲学课程也往往忽视女性哲学的视角。本文试图以《哲学导论》课程为例，通过梳理东西方哲学家对女性态度的变化和发展，表明《哲学导论》课程对女性教育的创新与融合，反思新时代下高校的女性教育观，促进新时代性别平等教育的深入发展并推动中国性别平等的实现进程。

[关键词]：哲学导论；女性哲学；性别平等；女性教育观

[作者简介] 陈广辉，（1991-），男，安徽凤阳人，哲学博士，苏州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西方哲学史；杨雨洁，（2003-），女，江苏苏州人，苏州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2021级思想政治教育专业本科在读，研究方向：西方哲学史；张诚悦，（2003-），女，江苏苏州人，苏州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2021级思想政治教育专业本科在读，研究方向：西方哲学史。

[基金项目]:2022年度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皮科·米兰多拉与文艺复兴时期唯名论视域下的存在与自由问题研究” （编号：2022SJYB1419）；2020年度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莱布尼茨哲学与中国文化关系研究”（编号：2020SJA1363）。

[中图分类号]： G641       [文献标识码]：A    

新中国成立以来，男女平等观念逐渐深入人心，女性在新时代达到了和男性同样的高度，也在社会各个领域取得了不亚于男性的成就。女性哲学是当今东西方哲学的热点研究话题之一，女性作为哲学史发展过程中的关键人物，女性主义视角越来越成为哲学研究中的重要视角。然而目前国内《哲学导论》课程对于性别平等的教育仍存在着一定的不足，一些教师要么忽略女性哲学家，将哲学人物限定在男性哲学家范围内；要么对女性哲学思想不了解，难以从理论和实践双重视域中深入性别平等的教育。

一、古希腊哲学家对女性的忽视和贬低

众所周知，古希腊人崇尚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同性之爱，但作为自由公民的成年男性能获取的对象只限于少年或者奴隶，女人只是为成年男性生子的工具，女人与家畜、奴隶一样被排除在公民之外。^[]国内《哲学导论》课程在讲授古希腊哲学时，通常会提到柏拉图在《理想国》提出的三次浪潮，其中第一次浪潮是男女平等，强调男女之间的平等关系，但是他在《会饮篇》中却把爱神的形象投射为男性，甚至认为天上崇高的爱神是与女性无关的神。细读《会饮篇》，我们会发现参加这场晚宴并发表对爱神颂辞的大人物都是男性，无一例外。而女性在这场宴会中被限定为仆人、侍者的形象，并且女性在男性准备进行哲学讨论的时候被自然而然地赶了出去，对“爱”有独特看法的女性迪奥提玛所持有的伟大女性思想也不能在宴会上直接表达，她只能借苏格拉底之口复述。所以柏拉图笔下的女性并不是没有思考哲学问题的理性，而是没有让她们发挥这种理性的舞台罢了。

在《理想国》中，柏拉图的男女平等观念表明女性的生理并不决定女性的生活，这展现出他对女性的开明立场。但是，柏拉图男女平等教育实现的前提恰恰是女性的男性化，即只有当女性抛弃“女性气质”拥有“男性特征”的时候，女性才是完美的。女性从家庭琐事和抚养后代中解放出来，接受系统教育和体能训练，与男性一起保卫国家，这是柏拉图提倡男女平等教育的框架。他并没有真正考察男女客观上的性别差异，只是把男性的思维方式强加给女性。

作为希腊哲学的集大成者，亚里士多德构建了西方哲学的第一个广泛系统，但由于时代局限性，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思想可以说是对女性的忽视和贬低。“女性之为女性，是由于缺乏某些品质，”^[]亚里士多德这样说。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表达了一种歧视女性的思想。诚然，亚里士多德有许多著作被世人奉为经典，但是在其政治哲学思想体系中，存在着一种“男性视野”。亚里士多德认为男性对女性的统治具有天然的合理性。“平等”只不过存在于男性公民之间，是女性不能拥有的“特权”。

二、近现代东西方女性主义的发展

波伏娃之于女权主义，如同马克思之于共产主义。她的《第二性》是一部重要的女性主义哲学著作。被称为女性主义圣经的经典作品。《第二性》中的观点可被概括为三个方面。第一，“女性是他者”^[]，是被动的。一个人并非生下来就是女人，而是变成女人的。第二，“女性气质”是不存在的。第三，女性是不自由的，女性要想获得解放，必须能筹划和设计自己的人生，实现自己的价值，获得自由。波伏娃认为女人就要和男人完全一样地进入男性领域。^[]而1970年代末以伊丽加莱为代表的法国后现代主义女性主义看来，波伏娃是认同男权制文化的，她否定了女性气质，认可男性气质，对女性评价过低。

一百多年前，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就说：“我们发现，很多女性想成为男性。这种态度是非常可以理解的，因为如果公正地看待一切，我们可以看到，在我们的文化中，男人总是处于领先地位。”^[]这种男性地位的领先的状况会使部分女性不满意于自己的女性气质，试图模仿男性气质，尽量表现的有男子气概。而这种模仿男性的倾向一旦出现，就会对这些女性的心理人格产生负面影响，比如逃避女性身份、对女性的身份感到自卑。伊丽加莱认为，一个自卑的女人通过否定女性的气质，以男性化寻求男女平等和成功，是女性身份的丧失。她主张在男女平等的前提之下强调男女之间的差异。^[]而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首先废除男性总是处于领先地位的特权。

我们可以看到几十年前，即使先锋得像波伏娃这样的女人，依然要通过否定女性特质去寻求男性社会认同。女性主义运动第二次浪潮中，自由主义女性主义曾在美国激烈地反对选美比赛的存在，反对女性讨好男性，依照男性的偏好打扮自己。不过在第二次浪潮尾声，自由主义女性主义也不再激烈地反对选美比赛，既然女性已经觉得自己是独立的个体，那么她们可以选择变得更加美丽，释放女性魅力。艾格说：“她们不必再参与男性的世界，而可以超越男性的世界。”^[]

相较于国外成熟的女性主义，国内相关研究都发展比较滞后。在几千年的封建王朝里，我国都是一个彻底的男权社会，男性是第一性，女性是第二性。而在我国建设社会主义时期，女性的社会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最主要原因就是大多数妇女都开始参加了社会劳动。那时我国提出了一句充满豪迈之气的口号：“妇女能顶半边天。”这是对当时男尊女卑的社会发出的挑战宣言。这句口号在文化大革命时期更是达到空前绝后的程度，它要求女性做和男性一样的事情，同时贬低了“女性气质”，把“女性气质”定性为落后的过时的行为，使那些想表现出“女性气质”的女性感到羞愧，女性的性别意识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压。而这并不是为了倡导男女平等，这只是为了解放女性劳动力。但随着我国改革开放不断推进，经济体制改革深入，新兴的消费主义不断用“女人味”、“男人味”强调男女的性别差异，唤醒了女性沉寂来几十年的性别意识，女性开始重新注重“女性气质”。

2019年，作为日本女性主义的先锋人物，上野千鹤子女士在东京大学开学典礼上的致辞《等待着你的是即使努力也无法获得回报的社会》引起了巨大反响，使上野千鹤子女士在国内也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她提出“男人为了成为性的主体而将对女人的蔑视深植于自我确认的核心，这就是厌女症。”^[]在她看来，“男女同权”的要义，并不是让女人变得像男人一样，也不是让弱者变成强者。但是媒体总在传播错误的女性主义，还制造了诸如“田园女拳”“女人帝国”这种讽刺的概念。他们似乎忽视女性主义的全称：女性平权主义，“女性主义的理论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在全人类实现男女平等。”^[]

21世纪的今天，女性主义的思想和男女平权的观念已经渗透到人们日常生活的各个角落，越来越多的女性对年深日久的性别秩序发出了质疑，在国内，公共话语中我们的耳朵似乎听不到赤裸的性别歧视，但当我们还在要求女性要学会示弱，不能太要强，这种认同和教化，本身就是个问题。上野千鹤子也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变化：“所以我们有明确的敌人。比如父母，比如父权社会，这些都是姿态鲜明的敌人。正因为他们姿态鲜明，我才得以反抗。因为我的痛苦根源在外部。但是到了下一个时代呢？她们不得不在自己内部寻找痛苦的根源。因为敌人在自己内部，束缚着自己。那种苦闷的感觉应该与我们当时的痛苦很不一样。”^[]

三、《哲学导论》课程的女性主义教育创新与融合

在过去的社会中，女性终其一生都是待在家庭这个领域中的，她们在公共领域的智慧和能力无法彰显。所以性别歧视的思想观念在过去的数千年间大行其道，就连许多优秀的思想家也不能免俗。在歧视女性的历史中，我们可以举出尼采、卢梭、康德等诸多男性思想家的名字。尼采说：“所有衰退的、病态的、腐化的文化都会有一种‘女性’的味道。”卢梭攻击所有的社会不公正，但在《爱弥尔》中他写到：“没有了男人，女人的存在便有问题。女人依靠男人的感觉而活，依靠男人对她们的奖赏而活，依靠男人对她们的吸引力，对她们的美德所设定的价值而活。”康德的厌女倾向和对身体对轻视也非常明显，他说：“女学者对学问就像一块表，只是为了向他人展示炫耀，实际上是停摆的，显示不了时间”，“女人不适宜做学术工作，只有女人想做男人，没有男人想做女人。”^[]这些哲学家的男权思想是他们充满智慧言论中的一大败笔。所以，在新时代的高等教育课堂里，通过《哲学导论》课程增加学生们对于女性哲学家的认同尤为重要。

男女平等是我国的基本国策，贯彻落实男女平等的基本国策是新时代治国理政的新要求。党的十八大、十九大、二十大报告均强调坚持男女平等基本国策。哲学从来不是中立的，每一个个体都是处在多种社会关系、权利关系中具体的、差异的社会存在。在哲学学科中，女性主义哲学仍处于边缘地位。高等教育课堂上的《哲学导论》依然缺少女性视角的解读，部分教师在讲授这门课程时忽视女性主义视角，将哲学人物限定在男性哲学家范围内；要么使用了女性主义哲学观点，却不提及它们的出处；要么干脆不了解女性主义哲学，难以从理论和实践双重视域中深入性别教育。哲学历来被视为一个追求客观真理的学科。哲学需要多元化的视角，认为女性无知、愚昧、无法研究哲学的思维传统，会影响我们对于人性的理解。哲学注重精神方面的探索，因此，女性思维的加入对哲学研究大有裨益。在经济全球化不断发展的今天，社会物质条件和生产关系的改变已经使性别不平等成为过时的制度和观念，《哲学导论》这门课的教学也应该与时俱进。

四、新时代课程思政视域下的女性主义教育观

2021年最新颁布的妇女发展纲要根据社会发展的变化更进一步地提出规定，要求各级各类学校在教育内容、教学过程、师资培训等教育工作的各个过程中，体现和展开性别平等教育。

性别平等的诉求缘起于性别的不平等，而性别不平等是一种长期存在的社会事实。女性主义一直被排除在主流思想之外，即使很多女生认同争取两性平权的想法，但并不喜欢女性主义，认为它是愤怒的，有攻击性的，拉仇恨的。媒体也乐意放大一些激进女性主义的报道，这样的选择性报道才是真正煽动男女对立。而随着短视频等多媒体的快速发展，社会上的一些极端的性别对立的观点很容易被大学生通过各类媒介快速了解到，这会使大学生在性别角色的认知上出现概念模糊和混乱的情况。在这种大环境下，性别平等成为了一个社会话题。女性主义视角和性别平等观念的培养和发展成为教育教学活动中不得不探讨的一个课题。应该怎么样传授知识，使用什么样的教材，男性女性怎样才能平等地被看见、被尊重，这些都是尚未解决的问题。《哲学导论》这门课程需要不断探索和尝试，克服实际教学活动中的困难，帮助学生实现核心素养的形成发展，发挥出哲学这门学科育人价值和功能。

在高等教育教学实践中增加性别平等观念的培养工作对学生成长、社会发展等大有裨益。但同时也面临着现实困境。针对女性主义哲学的窘境，在《哲学导论》课程中增加女性主义哲学的内容是尊重女性发展权的具体体现，有利于促进新时代性别平等事业深入发展，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结语

在新时代，女性主义哲学是支撑平权运动发展的最为基础的学科，也是性别平等教育的重要源泉。女性主义哲学不仅为古老的哲学来带了新的视角和思维方式，也为当代哲学问题和社会矛盾的解决提供了创新性的方法途径。“女性的地位是衡量一个民族文明程度的最好尺度。”^[]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课程要将女性主义放置在个人生活的背景中，告诉我们女性主义不仅仅关乎女性，更关乎每个人的日常生活。

[参考文献]

[1] 参见Aristotle, Politics, translated, with introduction and notes, by C.D.C.Reeve, Indianapolis: Hackett Publishing Company, 1998, 1275b18-20, 1277b34, 1283b42.

[2] 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郑克鲁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第8页

[3] 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郑克鲁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第9页。

[4] 参见陈肖利，内蒙古财经大学学报，《新世纪以来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女性主义理论的国内传播—基于知识图谱的可视化分析》。

[5] 阿尔弗雷德·阿德勒：《阿德勒心理学讲义：生活的科学》，黄维锋译，机械工业出版社，2021年，第108页。

[6] 李银河：《女性主义》，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21，第24页。

[7]李银河：《女性主义》，第25页。

[8] 上野千鹤子：《厌女：日本的女性嫌恶》，王兰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5年，第32页。

[9]李银河：《女性主义》，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21年，第9页。

[10] 上野千鹤子、田房永子：《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吕灵芝译，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1年，第10-11页。

[11] 李银河：《女性主义》，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21年，第18～20页

[12] 李银河：《女性主义》，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21年，第13页

Research on Female Philosophy Education and Curriculum Optimization in Universities

——Taking the course "Introduction to Philosophy" as an example

Chen Guanghui, Yang Yujie, Zhang Chengyue

School of Politics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Suzhou University, Suzhou city, Jiangsu Province, Suzhou City, Jiangsu Province 215123

Abstract: Feminist philosophy is one of the hot research topics in modern Eastern and Western philosophy. As a key figure in the development of philosophy history, women's feminist perspective has increasingly become an important perspective in 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 However, the narrative of philosophical history often overlooks women, and philosophy courses in domestic universities often overlook the perspective of female philosophy. This paper attempts to take the "Introduction to Philosophy" course as an example, through combing the changes and development of eastern and western philosophers' attitudes towards women, to show the innovation and integration of the "Introduction to Philosophy" course on women's education, reflect on the concept of women's education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in the new era, promote the in-depth development of gender equality education in the new era and promote the realization of gender equality in China.

Keywords: Introduction to Philosophy; Philosophy of Women; Gender equality; Women's Education Concept